今天我们要从迈阿密到海地的首都太子港去!
我和Annie都是第一次到海地去参加义医。在去海地前,我做了一些功课。海地,位于加勒比海上,比邻Dominic Republic,是南美第一个独立的国家,也是西半球最穷的国家。整年气候炎热,水源污染,传染病繁多。十年前海地大地震的震中就在首都太子港附近,造成大量房屋倒塌,近50万人伤亡,如今还在重建中。
在众多的传染病中,淋巴丝虫病是其中的一种。海地是重灾区。急性丝虫病感染后留下的后遗症,要过好些年才慢慢显露出来。不少人患了象腿症(Elephant legs),不少男人患了睾丸鞘膜积液。巨大的鞘膜积液不仅使得病人的性生活受到严重影响,行走不便,羞于见人,更使他们失去劳动力!这在一个以劳力为主的农业国家,失去劳动力,就意味着使得一家的困境瓦上加霜。
幸亏,丝虫性睾丸鞘膜积液可以通过手术而得到根除。我们这次参加“使海地人微笑”的义医组织,就是专门到海地为患丝虫性睾丸鞘膜积液的病人做手术,解除他们的痛苦,重新恢复做人的尊严,恢复家庭生活和劳动能力。当我们能为这些男人们解除痛苦,使得他们久患疾病而忧虑的脸上重返微笑的时候,我们也使一个家庭的成员重新开心微笑。
出发前,我们也做了相关的准备。除了普通的预防针比如乙型肝炎,丙型肝炎,破伤风以外,我们都打了伤寒和甲型肝炎的预防针,并且到家庭医生那里开了防痢疾的药物。当然,防蚊子药是不可少的。衣服都是夏天的衣服。
从迈阿密直达海地首都太子港的航班,目前每天有两班,是美国航空公司American Airline。机上几乎全坐满了人,不少人是回家的海地人,也有不少到海地去的义务工作者。他们或去海地帮助建房子,帮助学校,也有去义医的人。这次参加义医的只有我们的团队。我们一共4人,领队徐思海医生是第7次带领团队到海地去,于医生是第2次去。我知道这是一次不同寻常的历程。
临行前,徐医生让我们都准备一些零钱,可能需要备用。
当飞机飞过加勒比海的时候,海上的水,蓝得呀,如同碧玉一般!水质清澈,连水下的一些小岛都可以清晰可见。我顿时有一种冲动,想要跃身而下,到这海水中游上几圈泳。当然,这只是幻想而已。幻想,也可以使人很愉快。
飞机进了海地的领空。往下一看,大部分是山地。山上开有一些种植地,弯弯曲曲的小路,看起来就不适合大车开过。海地,作为一个农业国,生产一些甘蔗、可可豆、土豆、玉米和红薯。生产工具落后,土地贫瘠,管理落后,使得海地的农产品都不够供应自己人口的需求。海地每年还要从美国和其他国家进口大量的粮食。海地虽然不再是刀耕火种的时代,但是她的发展离现代工业和科技的发展有很大的距离。我想起60年代70年代中国农村的情形。
鸟瞰海地首都太子港,10年前海地大地震大海啸造成的房屋倒塌,如今看来这个城市已经初步得到重建。但是这些房屋基本都是平房,基本上没有高楼大厦,也没有宽阔的马路。
在我想象之中,太子港机场作为海地的首都机场,应该比较繁忙。可是出乎意料之外,这个海地最大的机场,只有一条跑道。我们的飞机降落以后,先滑向跑道的终点,还要转180度的弯,才能慢慢地滑向登机口。机场里另外所停的飞机,也就是一架。看来海地的交通情况并不是那么繁忙,在这儿可见一斑。
机舱的门一打开,扑向我们的,是一股热浪。都12月了,外面的气温还有90多度。
从出关到领取行李到还有一个小插曲。海关人员,会选择性抽查行李。我和另外两位医生都没有带很多的行李,但是徐医生带了三个大箱子,里面装满了手术所需用的器件和药品。打开箱子以后,这些检查人问这些东西是什么干什么用的。徐医生解释说,我们是到海地免费为当地人做手术,这些都是手术用品。幸运的是这个海关人员年轻,没有给我们什么麻烦。过关,要经过一个外国人的通道,每人都要交上10块钱的旅游费。我们所带的零钱管用了。这里还不收信用卡。再说,在这个地方,刷信用卡也不放心。
一出了机场门,旁边很多人就一哄而上,要帮我们扛行李。我们真有点胆战心惊。幸好接我们的医生Dr.Jolius很快与徐医生联系上,把我们带到接车的旁边。即使到了车旁,旁边的海地人也涌上来,要帮我们拿行李。我们不知道怎么办,就让徐医生统一出面来解决。结果他给每个人一些钱,才打发开了。我们进到车里,还心有余悸。我虽然喜欢到全世界去旅游,但是恐怕一个人到海地来,还真的不敢。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,海地生活条件这么差,这些人也就想争取一些钱来养家糊口而已,他们也是没有办法。
我们所坐的小车是五座车,徐医生另外坐一辆车,我们三位女生挤在一辆车。路边灰尘很大,车内的空调也并不是很好,所以关起窗来又闷又热。
尽管是首都的主要街道,街上都是土路,坑坑洼洼不平,而且很狭窄,交通很阻塞。人们大多数不守交通规则。横冲直闯的车很多,好在车行得很慢,这倒也相安无事。
路的两旁有很多小摊子,有卖鞋子的、小吃的、衣服和日常用品。也有一些修理店子,比如说修理自行车的、补鞋的、修车的等等之类。没有几家像样的铺子门面。这使我想起中国大概是70年代中,80年代初农村的情形。
街上人很多,来来往往,拥挤不堪。特别有特色的,就是他们的公共汽车。这是一辆改装的小型大巴,车的外面都涂得色彩鲜艳。这些鲜艳的颜色老远就可以看到,和旁边的灰不溜秋的车辆房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。所以如果要乘车,一点都不难找到这个公车。车窗基本上都是开放性的,里面就两排长凳,通常都挤满了人。如果途中有人想上车,那么直接跳上去就是。如果有座位,他们就坐下来,如果没座位,他们就站着。要下车也同样方便,只要从车上跳下来就行了,反正车速非常慢。我不知道车票怎么买,反正看见这些人上上下下,也没见几个人掏钱来买车票。转念一想,反正大家都是乡亲,也没几个钱,大家都方便一下也无所谓?
海地人似乎都喜欢用头顶着重物来运送东西。一个大塑料盆里放了很多的杂物,看来都是食物和日常用品。他们特别有本事,这么重的东西,放在头顶上,甚至不用手扶着,就这么直着头,挺着腰走路,也不怕这些东西掉下来。我很佩服。我倒是没有看见有人用担子挑东西。也许因为人太拥挤,担子挑重物也不方便。
海地人用头顶重物的形象给我留下非常好的感觉。这些重物象征着社会对他们身上所加的重担,但是海地人还是很勇敢,没有抱怨,也没有乞讨,勇敢地承担生活的一切苦难,还昂着头,直着腰!
海地人穿着都比较美观大方,虽然贫穷,倒也没有看见穿破破烂烂的人。女士们穿着合体性感的裙子,男士们穿的T恤衫或者长袖短裤,脸上坦然自若。一个妈妈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女孩子,站在路边,孩子还穿着一条漂亮的小公主裙。放学的学生,也都穿着整齐的校服。人虽然穷,也要穷得有骨气。
两旁的房屋有一些是旧房子,有些是正在建的房子,大多数都是一层。第二层楼,通常只盖了一个天花板,楼顶还有很多支楞着的钢筋,这可能是因为他们资金不足,先盖一层使用着,以后有钱了,再盖第二层。这个现象还是非常普遍的。偶尔可以看到有一些富人家的房子,旁边都用铁栅围起来,里面的房屋也装饰得比较美观,起码在外表上看起来如此。因为灰尘太大,周围房子和树上,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。连空气也弥漫着尘埃。
路边还可以看到好几摊卖画的摊子。这些画有很重的色彩,大胆的笔触,很海地化。有身材壮大的女人,有半抽象半现实的风景,也有一些宗教题材的作品,也有一些生活题材。这些画,看得出来受西方油画的影响,加上浓重的本地色彩,形成了带着海地风格的作品。这些作品都是画在布上,挂在一根绳子上,随风飘扬。这些艺术,使我很开心。艺术,是人性的一点光辉。与贫富没有很大的关系。穷,也要有对美的向往。
我想起中国民间的画,有守门神、土地公、关公、菩萨,也有一些山水画。这些民间的画,更多表达的是民间信仰,借助这些来祈望得福。看来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艺术特色。
途中司机停下车,把我们带到一个商店前,问我们要不要下车买东西。人生地不熟的我们自然也不敢造次。商店的门口有两位士兵荷枪实弹,来回走动着,看起来是防止有人来抢劫。
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。这是一个大院,门口是个大铁门,我们进去才开了门。两旁都有持枪的警卫把守。进去左边就是我们将要工作的外科手术中心,右边是医院,还正在兴建,第一层的楼房已经交付使用,但是里面都没有灯光。再往前几十米就是我们所住的客栈,是一栋楼,三层。一楼做其它用,二楼是厨房,餐厅和卧室。三楼是另一个客房和主人家的房间。这栋楼是HCM (Haitian Christian Mission)所建,供来往的医疗队和传道人使用。
我们把行李放好,就迫不及待去看看外科中心。我担心到一个新的地方,对场地和手术室不熟悉,会影响第二天手术的开始。
这个外科中心是一位美国医生Dr. Higgins所建立和管理的,名叫 Higgins Brothters Surgicenter for Hope。这个外科中心的一部分也当作急诊室用,24小时为附近山区居民提供简单的医疗服务。
晚饭吃得还好,我也能习惯吃海地的食品,和墨西哥食品差不多。负责客栈的女主人名叫Claudette,是个高大强壮的女人,不会说英文,一见我们,脸上就露出友善的笑容。赶紧把已经做好的晚饭从保暖的烤炉里拿出来。唉,终于能吃上热饭了。
这是海地给我的最初印象。海地,的确贫穷落后,可是我能看到海地人的精神,人穷志不穷,积极向上,追求美好生活。